選了一個和平時不太一樣的時間點回家

 

遇上了高峰期 

硬是在車站等了一個小時 

每一班公車我都擠不上去 

或許是我內心根本就沒有想擠上去 

就這麼不慌不忙地往車門走去 

看其他人湧向車門 

擠上原本就已經塞滿了人的公車 

 

所以說

平時就算提早走也沒什麼用嘛 

還是要等到這個時間才回家 

 

夏天或是快來了

明明冬天都過得沒什麼感覺 

天黑得比以往晚了一點 

 

算是

被迫發生的欣賞 

看見了今天的夕陽 


我沒事 

心境在短時間內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但好的是 

總算安定下來了

 

半年內 

我一下打破了幾份原有的安定 

為了尋求新的平衡 

沒有後悔

藝術 

應該是沒有公式和規律的

 

依循公式和規律而產生的屬於藝術消費品 

 

而藝術創作 

更多靠的是靈性和感覺 

 

是一種美學哲學和詩意在意識層的有機結合 

 

任何敏感的人類 

都可能成為藝術創作者 

 

難怪我從來不挽留 

因為我知道挽留沒有用 

 

當一個人想離開

連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 

留下 

想把你從籠子裡放出來的人 

不一定是給你自由 

可能是因為他準備了另一個籠子 

 

但也有人說 

天空本身就是一個牢籠 

把需要氧氣的生物 

都鎖在了這個蔚藍星球 

 

我還記得 

當時我在電話裡就問過你 

你怎麼確定那不會是另一個枷鎖? 

把房間佈置成了海洋的氛圍 

 

光線黯淡 

彷彿 沉到幽暗無邊的深海裡

聽得見氣泡在耳邊發出小小的爆破聲

船佈滿鐵鏽的軀幹

隨著肉眼不可見的海水湧動

發出低沈的聲響



還記得第一次看見輪船的底部時

內心感到的害怕

像是面對著巨大的不明的黑暗

明知靜止的船也不會攻擊我

可我還是無法抑制恐懼

 

在這裡 

冷靜 

舒服 

沒有人會進來 

沒有打擾

可以好好告別

 關於遺忘


電話那頭的外公

忘記了外婆去了哪家醫院

因此

總想往外跑 


每次出門就鎖了門的爸爸

忘記自己鎖了門

在快到電梯口的時候

在快出大門的時候

在快要上車的時候

總會折返查看自己是否鎖門了


在同一個金魚缸裡游來游去的金魚

忘記自己每天都在這游來游去

金魚缸裡的水草是新的

金魚缸裡的石子是新的

金魚缸裡的魚糧也是新的


遺忘

會帶來記憶的更新


遺忘卻無法避免重複犯錯

生物做決定靠的是一種慣性

上樓梯 

下樓梯 

經過通道 

被行人經過的時候擦肩 

在地鐵裡和陌生人四目相對 

走進了一家店 

走出了一間食肆 

穿過花園 

在廟宇旁邊經過 

 

魂不守舍

看到好多不同的生命 

而今天 

我就像一個幽靈 

會使用金錢換購物品的幽靈 

 

這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心理暗示

暗示自己

周圍的組成都不過是物品

我拒絕的不過是一件物品 

不是什麼承諾 

也不是責任 

也不是終生大事 

只是一件物品 

 

意義降級 

也是一種防禦機制 

如果可以 

我希望把你今天的記憶修改 

刪除我坐在那根樹枝上之後

發生的一切 

 

然後回到更早的時間 

讓一切都不要發生 

 

 

而現在的我 

什麼也做不了 

我可以把你的傷心連同我

一起帶走嗎 

 

 人生只有一次

這或許就是它難的地方 

回憶裡 

有清潔劑的味道 

有防火漆的味道 

 

不開暖氣會很寒 

開了暖氣又會很乾 

 

窗子對著火車軌 

每隔一段時間 

就會聽到火車經過的聲音 

雖說是噪音 

可那噪音有一種安眠的作用 

 

也還記得rocket salad  

balsamic vinegar  

裡面拌著沒有完全化開的海鹽 

半熟的牛扒 

沒有任何醬汁 

 

還有陰雨綿綿的天氣

對抗著一種專制

不是世界的專制

也不是命運的專制

 

對抗的是媚俗

媚俗是一種情緒的專制

關於霧 

 

剛搬到河邊的時候 

是夏天 

過了秋天轉入冬天 

意味著雨季也來了 

 

還沒有正式入冬的寒冷 

下雨的日子變得頻密 

有一次從victoria 走回家 

經過橋的時候 

那一刻被眼前的大霧攝住了

不自覺停下腳步 

在橋的中心 

我看不見家 

也看不見兩岸 

街燈也不過是霧中時有時無的幾點光亮 

看不見河流 

看不見船隻 

只聽到船在霧中發出的汽笛聲 

只聽到船槳激起的浪撞擊著橋樁 

 

吸引著我的是眼前因迷霧而頓生的迷茫感 

因迷茫而生的空虛感 

在這迷茫和空虛中

卻感覺到一種安定 

 

後來那一週

N跟我說起了以太 

他說 

在科學裡 以太的概念還沒得到證實 

在文學上 

以太被用來形容

那些穿過迷霧的人 

 

當時的我從來沒質疑過 

這個跟我聊中醫聊人生聊政治聊玄學 的老人

為什麼跟我說起這些看似無關的東西

只是聽著他無端開啟的話題 

會讀心術一般把我的潛意識轉化成了語言 

或許人與人之間的作用力 

便是一種對以太的印證 

 

用了很長時間才適應了

要自己去抓住自己的想法 

有些時候 

我的變化之快 

連我自己都跟不上 

 

 

 

去布達佩斯的時候 

喜歡它的古老 

喜歡它與時代脫節 

喜歡它的溫泉水 

喜歡它有點暖卻依舊帶有春天的寒冷 

喜歡它的雨水 

喜歡它咸咸香香的肉食料理 

 

悶熱的上午

被暴雨困在咖啡館的下午

一路跑到電車站 

卻因為水淹沒了電車軌 

所有電車都在橋的這頭停下 

 

在電車上

一個女人笑我

明明自己淋成了落湯雞 

卻給手機做好了防水準備

 

英國少有春天 

英國少有暴雨 

英國少有悶雷 

 

當時覺得這一切都像極了深圳 

 

 

血是熱的

流過心臟

發現

心是冷的